灯再红

月落重生灯再红。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上)




*OOC,他们属于彼此。这是一个你离开之后,我踏上了追寻你一生足迹的道路的故事。往事并不如烟,但破镜可以重圆。


*灵感与题目来源于博尔赫斯的诗,上篇是哈利视角,下篇(如果有,很可能没有)预计是德拉科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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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我,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


在夏天夜晚湿漉漉的灌木丛旁,哈利和着晚风吞下一口朗姆酒,耳畔传来不远处的轻歌曼舞。坐在他身旁的黑发女孩仰头向后靠,缓慢地向空中吐出一个个烟圈。她尝试着从一个更遥远的角度大量哈利,年轻、高大、英俊、前途无量。与在霍格沃茨时相比,更深沉了,几年来不加节制的烟酒为他带来的神秘的气质,只会让他在世人眼中更加火辣。


“别这样”,“you know”潘西耸了耸肩,难得没有社交场上设计得恰到好处来展现风情万种的姿态,“我们都很想念他”。


哈利皱了皱眉头,这些年一起寻找德拉科难得培养出的默契让她察觉到这是哈利开始想一个人静一静的标志。她恢复了懒洋洋地姿态,起身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转身重新投入了衣香鬓影、灯红酒绿中。留下宴会的主角在黑暗的角落独酌。


这是大战结束的第五年,也是德拉科音信全无的第五年。



“I offer you lean streets, desperate sunsets, the moon of the jagged suburbs.”



在战争最艰难的时候,哈利时常想到德拉科。


有时候会想起他拿着魔杖指着邓布利多的样子,有时候会想起他张牙舞爪的挑衅,想起他大摇大摆地走向巴克比克,每每想到这些都让他恨得牙痒痒。但更多时候,他只是怀念,怀念他曾经灿烂的笑容,怀念天文塔上背靠背坐着沉默的夜晚,怀念迷情剂里嗅到迷情剂中一缕青苹果的香气,怀念他肿胀变形的面孔面对着德拉科的时候,那个人眼中的痛苦和挣扎。这是他们为数不多共享过的永恒。



在漫长的逃亡和战争中,他时常给德拉科写信,有时候会写写想对德拉科说的话,但更多的时候是漫无目的的闲聊。关于耳边的风,夕阳洒下的街道,和那些不与你一起观看就不够明亮的星空。他开始怀疑小食死徒马尔福唯一修习的黑魔法是不是让哈利波特看到一切都会想起他。可想而知,这些信从来都没有寄出。哈利甚至只要想想猫头鹰把这些信一股脑儿都寄到马尔福庄园,卢修斯和伏地魔到底谁会先冲过来阿瓦达他这个念头就会被自己逗笑。


这么多年来,渺小的恨意和庞杂的爱意注入他的体内,他时常分辨不清他和德拉科之间的感情,他们从未言明对彼此的感觉。哈利时常自暴自弃地想,“算了,等打败了伏地魔再说。”那个时候,他以为他们之间还有很多时间。这个念头,支撑着他一次次挺过难关,去找那个男孩把阻隔在他们之间的这一切说个清楚明白,直到他最后成为了真正的救世主,成为了活下来的男孩。


在那场战争结束后,哈利茫然地走在一片残垣断壁中。当你一出生就称背负着一项使命,当你终其一生都为一个目标而奋斗,有一天,这个目标突然实现,你也会陷入一片虚空中。走着走着,哈利唯一驱使双腿的念头就是“找到德拉科”。


他看见了所有人,看见了胜利的喜悦和悲伤的泪水。他看见了纳威,看见了卢娜,看见了相拥的赫敏和罗恩,甚至看到了卢修斯马尔福和纳茜莎,只除了德拉科。到今天,已经五年过去了。


“I offer you the bitterness of a man who has looked long and long at the lonely moon.”


哈利没有一刻停止寻找过德拉科。


他曾经在潘西门口坐过整整一个礼拜,久到布雷斯开始认真思考,救世主成为你的情敌该怎么办。


潘西最开始没有搭理他,每天熟视无睹捏着小裙子跨过波特出门。波特也不多说话,坐在门口像一条被主人丢弃的大狗。一天晚上,潘西裹着外套出门参加舞会,又看到波特拎着一瓶酒,坐在潘西家门口的台阶上看月亮。她坐在波特旁边,不管不顾地拿过波特的酒瓶喝了一口,引得哈利侧目。


“你为什么要找德拉科?”


“我…我为了还他魔杖。”


潘西微妙地翻了个白眼,眼影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时候德拉科每天晚上在天文塔和谁一起。你是救世主,你是圣人波特,可是你给过德拉科什么?神锋无影吗?”


哈利动了动嘴角,没有说话。


潘西把瓶底的酒一仰而空,拍了拍哈利的肩膀,起身“回去吧,我也在找他。”


那天,潘西走后,哈利在夜风里坐了很久,他第一次发觉,在几乎所有人眼里他和德拉科都水火不容,他甚至没有放怀给过德拉科一个拥抱。


后来,哈利出席质证会,为马尔福家作证。他在旁听席上仔细搜寻德拉科的面孔,这是他认为最有可能找到德拉科的地方,可惜一无所获。他木然地说完准备好的台词,走出法庭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走去哪儿。


这么多年,他靠着直觉和惯性横冲直撞一往无前,从不问身前路、身后身。但这一刻,他停下了脚步,迷茫不得要领。今天是伦敦难得的晴天,阳光照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街上的每个人看上去都在向着新生活迈进,唯独通向那个人心里的路像是笼罩浓雾的湖泊,没有光亮可以照透。


“I offer you whatever insight my books may hold. whatever manliness or humour my life.”


再后来,哈利成为了魔法部冉冉升起的新星。他是最勇猛无畏的傲罗,一身的战功,也一身的伤疤。他飞遍世界各地,只有赫敏,这个最聪慧也最了解他的女巫隐约能感觉到,哈利似乎是在麻痹自己,又像是在忍受着期待一次次落空。


时间具有惊人的力量,或者说斯莱特林们的变通能力惊人。谁能想到,哈利、罗恩和布雷斯成为了下班后喝一杯的酒搭子。潘西和赫敏会坐在一起讨论魔法部的八卦。一次喝到酒酣耳热,布雷斯两眼发直,拍着哈利的肩膀,


“你觉得德拉科喜欢你什么?”


哈利突然沉默了。


布雷斯像是没有注意到哈利的沉默,自顾自往下说:“你对于德拉科来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一个和我们不同的世界,干净、正确又明亮。”


没来由地,他想起了自己看到德拉科黑魔标记那天,愤怒地拿起魔杖指着德拉科。在他心爱的男孩的手臂上这个肮脏的丑陋的标记,深深刺激着他的神经,对伏地魔的恨意在胸腔愈加沸腾,燃烧着他所有的理智。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质问德拉科。而德拉科脸上的神情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无措,他垂着手臂告诉自己:“波特,我没有选择。”他想起盥洗室里倒在血泊中的德拉科,脸上甚至是解脱的神情,那是哈利第一次感到害怕。


不出差的时候,哈利有时候也会去看看纳茜莎。卢修斯目前尚在阿兹卡班服刑,偌大的马尔福庄园只剩下纳茜莎和一些小精灵。这位伟大的母亲以惊人的毅力维持着马尔福庄园的体面。她从未将救世主拒之门外,也从未向救世主透露过德拉科的任何信息。


更多的时候,哈利会将带来的甜点交给小精灵。然后和纳茜莎闲聊几句,在花园里喝完一壶茶,有时候甚至是静默地在庄园的繁花间坐上一下午。一开始当然是为了打探德拉科的下落,到后来这项探访活动成为了他难得的放松。只有在这个午后,他能什么都不想,专心致志地和身边的人一起怀念一个人。数个春秋过去,他对马尔福庄园的植被生长状况熟记于胸,他知道德拉科儿时在哪棵树下荡过秋千,拔过哪只孔雀的毛,会在书房里插上绣球花。这个时候,他会觉得自己离德拉科很近。


“你知道吗?和魔法界每一个小巫师一样,德拉科的睡前故事也是大难不死的男孩。”


哈利不敢置信地看着纳茜莎,“我以为你们纯血家族会有一些不一样的贵族睡前活动。”


纳茜莎笑了,哈利呆了一下,觉得德拉科真的很像他妈妈。“后来我就后悔了,正确的童年教育真的很重要。上学之后他每个假期回家都波特怎么样,波特又怎么样。卢修斯为此几乎要在家规里加上一条,禁止讨论波特相关。”


哈利想张嘴辩解,“可是他对我并不友好。”没说出口,他突然沉默了,在故事开始的开始,其实那个男孩先向他伸出了手。他嘴角弯了弯,脸上是近乎温柔的笑意:“他表达友好的方式是比较特别。”


“I offer you that kernel of myself that I have saved somehow -the central heart that deals not in words, traffics not with dreams and is untouched by time, by joy, by adversities.”



这次探访后,哈利又投入了一次紧张地行动中。残余的食死徒被逼到绝境,要求哈利波特交出魔杖一个人来换取所有人质,哈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在食死徒的巢穴,傲罗们和食死徒展开了激烈地斗争,哈利试图用无杖魔咒进行反击,他昏倒前最后的记忆是一片冲天的火光,像极了那天他把德拉科拉上自己扫帚时的情景。彼时与此时他都只有一个念头,要活下去,要见到德拉科。


后来,他在医院中苏醒,见到了急哭了的赫敏和拍着赫敏肩膀安慰的罗恩,见到了组团来问候他的温暖的韦斯莱一家,甚至还见到了潘西和布雷斯,潘西捏着嗓子:“我们拭目以待,是德拉科先回来还是波特先牺牲。”布雷斯歉意地冲他笑笑,和他约定好了一起喝酒。


夜晚的病房终于安静下来了,月光透过窗洒在病床上,他望着月光,觉得这里有些像霍格沃兹的医务室,在那里他和德拉科一同度过了许多相互怨怼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夜晚。他召唤了小精灵,从家里取出了一大沓以前写给德拉科的信。他一封封看完了这些信,又抽出空白的纸和羽毛笔。时隔多年,又开始给德拉科写信。


德拉科:


你好!这个开头你看了一定又会嘲笑我,但现在我知道了这只是你的一种表达习惯而已。这些年我没有见过你,却觉得比此前任何时候都要更加了解你。我在记忆里一点点补全关于你的印象,然后在每一个瞬间,推测此时此刻你在做什么,比如假如你看了这封信会有怎样的神情。今天我又受伤了,每次受伤意志软弱的我都会比平时更加想念你。以前我总想着让你如何如何,让你变成我想要你成为的更好的样子。到今天,我发现,我最想要的只是简单地陪伴,而为此,我愿意忍受一切。


写完,哈利把所有的信件都交给猫头鹰,打包送去了马尔福庄园。然后躺下,他相信,今晚或许会有一个关于德拉科的梦。



过了不久,为了庆祝哈利痊愈,一小撮人在酒吧举行了一个小小的聚会。意想不到的是,聚会上,罗恩和布雷斯同时决定向赫敏与潘西求婚。随着赫敏和潘西点头,酒吧的气氛被点燃了,哈利高兴地跳上了吧台,宣布今晚的酒单他全包了。罗恩高兴得脸上的雀斑像是会跳跃,喝了不知道多少酒,最后抱住哈利的腰开始吐。先把潘西送回家,哈利和布雷斯好不容易帮着赫敏把罗恩送回了家。最后,只剩下了布雷斯和哈利两人,布雷斯求婚成功,心情大好,甚至环住哈利的肩膀,开始转头认真对他说:“你相信我,德拉科一定会回来的。”哈利只当他喝醉了,冲他笑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回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哈利习惯性地给德拉科写信。


德拉科:

又是我,波特。今天罗恩和布雷斯求婚成功了。不不不不不,是罗恩向赫敏求婚,布雷斯向潘西求婚成功了。我们都很高兴,也都很想念你(这里可能需要排除掉罗恩)。真希望你能亲眼见证这一切。


猫头鹰熟门熟路地将信送到了马尔福庄园,哈利从来不预设德拉科会看到这些信。但给德拉科寄信,不断地提示着他自己,德拉科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存在着,光是这个念头就足以让他更加热爱这个世界。更何况德拉科简直是他绝妙的树洞,他可以毫无保留地与德拉科分享所有生活,想象德拉科会如何嘲笑自己是他目前和这个男孩所能拥有的全部的互动。




在出发前往婚礼的路上,哈利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他穿着礼服追逐食死徒的英姿被预言家日报的记者忠实地记录了下来。担心赫敏可能要追杀他这个不称职的伴郎,匆匆把食死徒交给傲罗下属,哈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就往婚礼现场赶。


婚礼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庭院里藤蔓延伸,大朵大朵的香花被阳光蒸腾出缱绻的香气,空气中回荡着轻柔的音乐,乐队在卖力地演奏不知名的乐章,人们三三两两举着香槟交谈,哈利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过于明媚的阳光晃了眼,为什么他仿佛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刻在心上的身影。他金色的头发柔顺而服帖,黑色的礼服勾勒着修长笔直的线条,手里握着的香槟杯轻轻摇晃,嘴上带着笑意与人交谈。


哈利屏住了呼吸,觉得耳边的声音此刻都安静了下来,人影全都静止,只剩下这个人还是鲜活的。这么多年,隔着战火硝烟、隔着生死茫茫,本来以为此生不复相见的人就在眼前,本以为早就止水的心沸反盈天、大江拍岸,在他心中卷起雪千堆、浪千叠,梗在喉间,终究意难平。但奇怪的是,在这一刻,他又觉得什么都不再重要了。他隔着这个人只有短短的几步,但每一步都像是自己通往永恒道路上的一个台阶。


这时,那个男孩像是意识到了自己被注视着一样,转过头来,冲着他勾起了一边嘴角。像是那年他从树上一样一跃而下一样,走向他。


哈利不受控制地向他走去,伸出手:“I am Potter,Harry Potter.”


对面的人笑着回答他:“I think I can tell the wrong sort for myself,thanks.(我想我自己能分辨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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